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姐姐眼中的卓琳

1999-01-29 来源:光明日报  我有话说

内容提要:浦代英、雷迅、卓琳是亲姐妹。我们从记述她们人生旅程的书中节选一段,以飨读者。

在我们姐妹三人中,琼英是最爱好体育运动的,这也许和她活泼的天性有关。

琼英爱玩,在学校就常常上树爬墙。有一次在家里,趁人不注意,她甚至爬到了屋顶上去玩耍。在体育课上,她是一个最忙的人,一会儿试试这个项目,一会儿试试那个项目,一刻也不闲着。体育老师很快就发现这个结实的姑娘有很好的短跑条件,于是,建议她专门练短跑。琼英愉快地接受了老师的建议,从此开始专心致志地练开了短跑。

琼英在老师的辅导下,刻苦训练,短跑的成绩很快得到了提高,先是在昆华女中运动会上拿到了第一名,后来又在昆明市的运动会上取得了令人瞩目的好成绩,成为我们学校有名的短跑健将。

1931年,南京要举办一个全国性的运动会,琼英作为少年组50米短跑的选手被云南省代表队挑中了。代表队从昆明坐小火车先到越南的海防,然后从海防乘船到香港,路上走了4天4夜。到达香港时,发生了九·一八事变,日本人占领了东三省,局势极为紧张。

代表队到达上海,又从上海乘车到南京。这时,消息传来:运动会正式决定不开了。领队把大家召集到一起,说:“我们希望大家都安全,没有12分把握,不要离开队伍,尽量争取一起回去。”

琼英想到北平去读书,她找到领队说:“我决定不回去了。”第二天她给父亲写了一封信,“通知”父亲她的这个决定。

在上海呆了个把月,琼英终于登上了开往北平的列车。

初来北平,琼英就和远房表姐李含珍一起住在学校宿舍。后来,为了不影响表姐,同时也为了自己有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复习功课,琼英提出搬出去住。李含珍挽留不住,热心地推荐她到离她们住的地方不远的基督教女青年会宿舍去住。

琼英进行了艰苦紧张的复习,先考入春明女中补习功课,以后又进一个暑期补习班,经过一段时期补习,考入了北平第一女子中学——即现在的北京市第161中学。在女一中,琼英学习很用功,她上课用心听课,下课后先把作业做完,然后还要看一些课外读物。

那时候,家里每个月给她30块大洋的生活费,数目不小,但她还是常常入不敷出。她爱玩,节假日经常和在青年会认识的两个安徽朋友一起去听名角的京戏。最初她并不想关心政治,只乐于当一个逍遥派,但当时的北平爱国气氛高涨。

1935年12月9日,在中共北平地下组织、北平学联的领导和组织下,北平的大中学生举行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。在这个游行队伍里,就有我的妹妹琼英。那一年她19岁。

在我和石英到北平以后的安排上,我们很愿意听琼英的意见。

琼英说:“现在的局势仍然是不稳的,朝哪个方向发展的可能性都有。我的想法是,你们既然是来读书的,就暂时先安下心来读书,局势若还能够平稳发展,那么就按照原先的计划考大学……”

我和石英都赞同她的想法,于是,我们就和琼英一起住下来了——她继续在北京大学物理系学习,我们则再一次开始进行复习。

琼英是这一年年初考入北京大学的。从北平第一女子中学毕业的时候,为了考上理想的大学,琼英着实下了不少功夫。有一段时间,她几乎天天和几个要好的同学去北平图书馆复习功课。每天,她们都是买上几个冷馒头带着,饿了就啃上几口,一坐就是一整天。她最初选择了燕京大学生物系,打算从这里毕业以后再考协和医科大学——她小的时候就有当医生的强烈愿望。但是,经过考试,她的外语不及格,没有被录取。她同时报考北京大学物理系,结果是一考即中!而且,她是那一年北京大学物理系唯一的女同学,也是女一中唯一考上北京大学的学生!据说她考北大的成绩中,化学分比物理分高,学校的老师曾动员她上化学系,她不愿意。她说:“我对化学不感兴趣。”

琼英走到哪里都有自己的一帮朋友。我们在一起纵论天下大事,有时我们还一起到天坛、颐和园等公园去游玩,毕竟都是年轻人,大家在一起玩得非常开心。

在我的一生中,我的两个妹妹——琼英和石英——不仅仅是我的妹妹,在漫长的革命生涯中,还是同志,是战友。

琼英和石英进了陕北公学后,学习了3个月就毕业了。毕业后,校长成仿吾找她们谈话,对她们说:“你们是地主出身,在陕北不好分配工作。你们老家在云南,还是回云南去吧。”她们说:“我们千里迢迢到延安来就是要追随共产党,参加革命的。现在云南的党组织已被破坏了,联系不上,让我们回去做什么?”

经过她们的再三恳求,学校才终于答应让她们留了下来。石英被分在学校的小卖部工作,琼英被安排在学校图书馆。

一个星期天,同乡张煜来找琼英和石英玩,大家在操场上边散步边闲谈。张煜对石英说:“十姐,你可以写入党申请书了。你一写申请,肯定能通过,不像小琼英,她还差得远呢。”琼英听了,心里说:本来我就没想入党,只想做个党外布尔什维克。你说我不行,我偏要努努力,入党给你看看。从此,琼英开始注意自己的言行,工作上表现积极,思想上严格要求自己。不久,人们就改变了对她的印象。她写了入党申请书,很快就被批准入了党。不仅如此,由于她表现出色,领导还专门安排她当了陕北公学学员13队的队长。

琼英在陕北公学工作了几个月,因为她聪明活泼、反应敏捷,很快被选调到特别训练班参加培训。训练班要求严格,不许与亲人通信,从此她就改名“卓琳”。“卓琳”这个名字琼英很喜欢,一直沿用至今。

在训练班时,有一次开支部大会,支部书记讲话时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字,卓琳看了一会,忽然写了一张纸条,悄悄地递了过去。支部书记以为她要提什么问题,很认真地把纸条接了过去。打开一看,那上面写的是:你的字写得很漂亮。支部书记马上板起面孔,说:“这是在开支部大会,请你严肃点!”卓琳知道自己错了,马上说:“我错了。”

邓小平到延安来开会,邓发和邓小平常到保安处来玩。邓发还经常请在保安处工作的几个女同志去他们所住的窑洞聊天,这样,邓小平和卓琳就互相认识了。

我是1939年3月生下第一个孩子黎男的。记得一个休息日,我和乐少华都在家。卓琳、邓小平在李富春陪同下来看我们。在这之前卓琳已经对我说了她和小平之间的事,因此我和乐少华并不感到突然。我们把他们让进窑洞。第一次见面,大家因为不太熟悉,还比较拘谨。邓小平和我们握了握手,客气地说:“从此以后,大家就是亲戚了。”我们也说了表示欢迎的话。

我发现邓小平是那样喜欢孩子,一边说着话一边逗着小黎男玩。卓琳和我交换着彼此会意的目光,我看出她对于这个未来的丈夫的信任、欣赏和热爱。

1939年9月初的一个傍晚,毛泽东在杨家岭他住的窑洞前举行了一个别开生面的聚餐会。在这个聚餐会上,为两对新婚夫妇举行了婚礼,一对是邓小平和卓琳,另一对是孔原和许明。毛泽东、刘少奇、张闻天和夫人刘英、博古、李富春和夫人蔡畅都来向他们祝福。

卓琳和邓小平结婚后没多久就离开延安,奔赴太行山抗日前线了。临走的时候,他们来向我告别。那次只有卓琳和邓小平两个人。那天邓小平的情绪特别好,一改平时不太爱说话的习惯,和我们说了很多太行山前线的事情。当时我没有什么好招待的,只是为他们倒了杯白开水。

送他们出来时,我久久地望着他们的背影,默默地为他们祝福……卓琳走了,我们姐妹又分手了。这次分手,标志着我们都有了自己的个人生活。

《无悔的岁月》浦代英 著华夏出版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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